这天清晨,陈乐天来到了总督府的监牢。
他是来见曹县令的。
在牢狱中等待秋后处决的曹县令---如今已只能称呼其名的曹琳,现在穿着囚服,枯坐在牢房里,整个人并没有如陈乐天料想的如何憔悴,只是稍微瘦了点,还有可能是整天关在阴暗的牢房里所以面色苍白了点,其他的几乎没什么变化。
陈乐天出现在牢房外,曹县令抬抬眼皮,看到是陈乐天,愣了下随即道:“陈大人,恭喜啊。”
“恭喜什么?”陈乐天问。
“恭喜陈大人不仅被朝廷重用,被陛下看重,并且如今已经把蜀地的吏治问题彻底解决了,朝廷必然有更多的嘉奖。”曹县令语气带着笑意,好像在说一个笑话。
陈乐天也不生气,只是说道:“我是走狗屎运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我算什么官,只是时运恰好被我碰上了而已,如今事情结束了,我也要继续做我自己的事了。曹大人在这里可还习惯?”
曹琳道:“一开始不习惯,现在习惯了。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吗?不会吧,你应该没这种爱好。”
“你这话就说对了,我对嘲笑你没什么兴趣,就是单纯想来看看你。毕竟咱们是对手,但除了你的人品之外,我还是很佩服你的,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做这些事,我估计我们能做朋友,我对有本事能干事的人向来都非常佩服。你有能力,只可惜用错了地方。”陈乐天走进牢房里,四处看看,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个高高的小小的窗子上。
曹琳站起来,也看着那个窗子:“虽然你没兴趣嘲笑我,但你也别来教育我,你没这个权力,另外你不要觉得你做的就都是对的,我就是罪有应得我就是丧心病狂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你做这些事还情有可原了?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这样做?”陈乐天摇头道。
曹琳道:“很多事并不是人人都想去做的,而是不得不这么做,你的出身我的出身他人的出身都不一样,你没资格说我,如果你跟我拥有差不多的出身的时候,你才有那么点资格来说我。否则你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“好,那咱们就不说你做的对不对应不应该。我就问你一个问题,你读那么多年生圣贤书读出了什么?就读出了人不能与天地宿命抗争?就读出了人要顺应贪赃枉法的潮流?就读出了不得不去做这些跟圣人之理相违背的道理?”
“圣人谁不是站在干岸上?”
“孔孟站在干岸上?你看过攻城战吗?你看过打仗吗?你见过一死成千上万尸体堆积成山吗?”陈乐天转头抬手在曹琳的肩膀上拍了拍,“现在看来,到死的那一刻你都不会想通了,你这种人已经没救了,杀头的时候记住自己的名字到地府好报名就行了,其他的还是别想了,你想不通的。”
说罢,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要跟曹琳聊的陈乐天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,转身离开。
总督大人在院子里等陈乐天,看到陈乐天这么快就出来,问道:“他不想跟你说话吗?”
“是我不想跟他说。总督大人,你说读书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?”陈乐天有些迷惘。
“或许能吧,或许并不能,我也不知。但读书总归是好的。”总督大人摇摇头,知道陈乐天是什么意思,但他也无法回答。
陈乐天也摇摇头,不再说这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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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总督府牢房惹了一肚子不高兴,不过下午陈乐天就接到卞大小姐的邀请,两人在河边见面。
陈乐天跟卞大小姐走在夕阳下的河边,孤男寡女,夕阳的余晖铺满两人身上,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,让人看起来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不是郎才女貌,而是巾帼不让须眉,须眉也不让巾帼。
“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结果吗?”卞大小姐问。到得尘埃落定的此刻,卞大小姐回过头去想想,忽然感觉到陈乐天或许不只是她之前所想象的那样高,或许更高?
陈乐天道:“算是个满意的结果。”
“那就是还不满意了?”卞大小姐说:“那你到底还想要什么?”沉吟片刻,又说了五个不应该说的字:“蜀地不自治?”
陈乐天笑笑,不置可否。转过话头:“大小姐,我明日就要回京了,萱儿她就托你照拂了...”肥猫吧
“这不消你说,我与萱儿已成了好友,已经用不着你的面子了。”卞大小姐说着,捋了捋鬓边青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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